位于都江堰水系中心的成都是一座因河而兴、因河而盛的城市。早在成都建城之初,其周围就有着大小不同的河流。在著名的李冰治水的系统工程中,作为都江堰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,成都城外的两条河流也经过了治理,这就是在《史记·河渠书》中所记载的:“穿二江成都之中,此渠皆可行舟,有余则用溉浸,百姓飨其利”。
这里所说的二江,就是著名的郫江和流江(又称检江)。郫江在成都的西面,从北向南流来,沿着城南向东流去。而流江则是从西面流来,沿着城南向东流去。两条江在成都南边大体并行,因为郫江的位置在内,所以又叫内江,流江位置靠外,所以又叫外江。内江和外江的江水都是从都江堰而来,在成都东南角汇合,又重新回到岷江中去。都江堰水的哺育使得成都既有航运之便,又有灌溉之利,成为中外闻名的天府之国的首府。
(先秦时代蜀都迁徙略图 李思纯1936年绘制)
内江和外江分别从成都的西面和南面而来,并在城南并行的格局一直保持到唐代。唐代的成都虽然在经济与文化上都达到了高度的繁荣,获得了“扬一益二”的美誉,但却在军事上防御能力不强,一直成为唐代的软肋。云南地区的地方政权南诏曾经几次举兵攻入四川,围困成都。当时成都城墙长度不到10里,并且没有护城河,在南诏军队被围困之时不仅城外居民涌入城内导致城中拥挤、水资源紧张,而且城外的房屋被焚毁之后也难以恢复。一来二去,成都军民苦不堪言。
在经历几次围城之后,新上任的西川节度使高骈请奏朝廷重新修建成都城池,很快获得批准。
(高骈画像)
为了提高城池的防御能力,高骈主持修建城池时进行了全面的规划,挖掘了人工河道,将原来二江并流于城南的河道进行了流向改变,在城外的东南角即如今的合江亭位置两江汇流,这就是今天府河和南河的流向。也就是说因为流向的改变,成都变成了如今两江抱城的格局。在工程完工之后,成都百姓再也不用担心被其他军队俘虏去当苦力。当时的诗人顾云在《筑城篇》中有这样的几句:“散花楼晚挂残虹,濯锦秋江澄倒碧。西川父老贺子孙,从兹始是中国人!”
这座在唐代建立的城池一直到近代也是成都城的基础形状,而青羊区作为成都老皇城的所在地更是和这两条河息息相关。府河和南河都有部分经过了青羊区,一部分甚至成为了青羊区与其他区的分界。
(唐宋时代成都略图 李思纯1936年绘制)
府河的名字由来是因成都府而得名。在唐至德二年(757年)因以蜀郡为唐玄宗幸蜀驻跸之地,升为成都府。而南河因为地处城南而得名,就是古代的外江,成都人又称之为锦江。今天的南河起自送仙桥附近清水河与磨底河的汇合处,在合江亭与府河汇合。又因为古代成都是重要的丝织业城市,人们常在江中濯锦,在晋朝文学家左思的《蜀都赋》中记载“贝锦斐成,濯锦江波。”不仅仅是对成都当时劳动生活的细致描写,也能看见成都在江中濯锦的工艺早已形成。由此看来,成都的河流体系都可以用锦江命名,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代指的府河与南河。
杜甫曾经在自己的草堂中留下过这样的千古名句“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在如今的目光看,这两句诗是用了夸张的手法,因为人们不曾看过锦江中的航船,更不知道锦江往昔繁忙的航运盛况了。从李冰治水都江堰以来,锦江作为都江堰水利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承担着航运的作用。在《华阳国志·蜀志》中李冰提到过都江堰工程的三个主要目的,一是“行舟船”,二是“坐致木材”三是“灌溉三郡”。据文献记载,当时的锦江江面很可能宽至百米,水深3-5米左右。从今天的江苏一带沿着长江一路北上来到青羊区并不是诗人的幻想,而是在当时真真切切的主要交通方式。直到1933年成渝公路建成前,成都人走出盆地的方式还是需要这条水道。
(民国时期的锦江)
甚至在新中国成立之后,都还有能够从载货通行至乐山的商船。之后由于河道日益堵塞,河水流量减少,并且1952年成渝铁路通车,成都也再也不见江中的帆影了。
作为成都的母亲河,锦江曾经是成都繁荣商业的见证者,也是成都能够成为四川经济中心之一的重要原因。但到了上世纪80年代,锦江河道淤塞、河堤垮塌、沿河的民居破旧,变成了成都发展的严重障碍。1992年开始,成都市集中财力人力,全面整治府河以及南河,而曾经在古代战火中被毁的散花楼也是在此时重建。
(位于青羊区南河岸边的散花楼)
在经历了近30年的治理之后,府河南河的河水也逐渐清澈。虽然无法回到“桃花落尽春水生,锦水忽作鲲雷鹏”那样河水汤汤,但依旧可以漫步河边看水波荡漾,点一杯盖碗茶,享受微风吹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