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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铁侠先生


在原来的同仁路48号,曾经有一个幽静的小院,因堂前有两株楠木古树而得名双楠堂。在这个小院之中,发生过一件成都当代文化史上的憾事------古琴大师裴铁侠夫妇碎琴自尽。

裴铁侠(1884-1950)成都人。1904年留学日本,成为早期的同盟会会员。1912年回国,曾任四川司法司司长、川东道道尹、《西成报》总编辑。1915年赴京任内务部顾问,因见政局混乱,国事日非,遂退出政界回到成都,潜心古琴技艺,以收藏海内名琴,终成一代古琴大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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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雷轶事

1937年,裴铁侠与川派琴家喻绍泽等发起成立“成都律和琴社”,1947年又发起“秀明琴社”,都由他自任社长以汇聚琴友。资料显示,我们耳熟能详的查阜西、胡莹堂、徐元白等全国各地之著名琴家,都在出现在裴铁侠组织的雅集聚会上。

正是雅集期间,裴铁侠收藏了一张我国古琴制作史上的巅峰作品---唐代四川制琴大师雷威制作的“九霄环珮”雷琴(目前传世的唐代古琴共有18张,题名“九霄环珮”的雷琴只有4张,裴款号称“大雷”)。四川雷氏,为我国历史上唐代最著名的制琴世家,传名于后世者就有9人之多。雷氏所制作的古琴均称为“雷琴”,其中又以峨眉雷威为其登峰造极。雷威琴还有唐代著名文学家、书法家欧阳询为其“合雅大乐,成文正音,徽弦一泛,山水俱深”的题词,更加显得裴铁侠这架琴的弥足珍贵。

在以琴会友之中,裴铁侠更是收获颇丰。不但迎娶了挚爱琴友沈梦英,更为难得的是,裴夫人又从娘家给他带来了另一张“雷琴”(号称“小雷”)。原来,沈父为当时成都的治印名家沈靖卿,他对古琴亦是情有独钟,曾收藏有另一位雷氏名家雷霄制作的“雷琴”。至此,裴铁侠的双楠堂不但拥有了令同行羡慕不已的“双雷”(“大雷”“小雷”),还有宋、元、明、清各种名琴 20 余张(他所藏的宋琴“龙嗷”至今收藏于四川大学博物馆),一时成为国内琴家正向拜访的“圣地”。

抗日战争中,为躲避日本侵略者的轰炸,裴铁侠携琴迁居成都西郊外的沙堰山庄,在此撰写并木版刻印了著名的《沙堰琴编》《沙堰琴余》等专著,共辑琴曲 14 首。这些琴曲专著均有记有注,个别的还有词。其中,《沙堰琴余》分琴律、琴音、琴腔、琴品、琴辩五章,是裴铁侠多年来研习古琴的心得体会,至今仍是川派古琴的传世佳作之一。

琴韵余生

由于长期沉湎琴艺而深居简出,裴铁侠几乎不问世事,除琴友外几乎不与人交往。新中国成立以后,由于对人民政府的政策法令懵懂无知,对新旧社会的巨大变革不能理解与适应,加之性格孤傲自负和子女生计困难,遂决定与“双雷”一道“玉碎”以求解脱。1950年6月的一天夜里,裴铁侠夫妇二人将“大雷”“小雷”两张雷琴一起砸碎,然后双双服毒自尽。人琴俱亡,只留下了“本来空寂,何有于物,去物从心,立地成佛”16 个大字与一行小字:“大小雷琴同登仙界,金徽留作葬费,余物焚毁。铁叟笔。”

其实就在这时,国内音乐界的朋友正在为他安排最适合的工作。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、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任查阜西专门发函邀请他携“双雷”赴京从事古琴研究工作。可惜函件到时,人琴归西,遂成为成都文化史上的一大憾事。著名诗人、四川大学教授曾缄以此为题,写了著名的长诗《双雷引》,其中有“支机石畔深深院,铜漏丁丁催晓箭”等句,至今还在诗歌爱好者之中流传。

曾经的双楠堂畔,如今依然琴韵悠扬,这应该是裴铁侠先生留给我们最后的一篇福音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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