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府之国,宜居之都,成都让世人流连忘返。南宋大诗人陆游也曾留恋于成都之美,寓居六年后东归,仍发出“未尝举箸忘吾蜀”的感慨。
陆游
公元1172年,陆游被任命为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,携同家眷赴任,岁暮抵达。直到1178年,陆游诗名日盛,受到孝宗召见,才被召回,结束了在蜀中的生活。这6年的时间里,陆游看遍了蜀地的人文民风,游览了各处的风景名胜,也因此作得大量诗文流传于世。
杜甫草堂
在成都时,因被主和派诋毁而免职的陆游在杜甫草堂附近的浣花溪畔开辟菜园,躬耕于蜀州。身已远离庙堂,心中仍系天下。待在杜甫曾经居住过的草堂,陆游难免怀古伤今,挥笔做下诗篇《草堂拜少陵遗像》:
清江抱孤村,杜子昔所馆。
虚堂尘不扫,小径门可款。
公诗岂纸上,遗句处处满。
人皆欲拾取,志大才苦短。
计公客此时,一饱得亦罕。
厄穷端有自,宁独坐房琯。
至今壁间像,朱绶意萧散。
长安貂蝉多,死去谁复算。
即使生活困苦、壮志难酬,依旧忧国忧民,怀有一颗拳拳报国心。陆游在杜甫这位前辈的身上找到了共鸣,也受到了激励。“长安貂蝉多,死去谁复算”。达官贵人何其多,过后又有谁去记得?终究只有为国为民之人才能被后世所纪念——这既是陆游对朝中现状的不满,也是自己内心理想的表达。
陆游报国无门,也曾在蜀地寄情山水。见浣花溪畔杏花盛开,做一首《江路见杏花》歌颂蜀地风土人情,抒发内心苦闷:
我行浣花村,红杏红於染,数树照南陂,一林藏北崦。
虽惭岭梅高,繁丽岂易贬。
雨丝飞复止,云叶低未敛;似嫌风日紧,护此燕脂点。
身闲得纵观,无语吾所歉。
浣花溪公园
“繁丽岂易贬”,陆游既是问花,也是问人。沉醉于景色的同时,他仍没有忘记心中的志向。
观花
他也曾信马由缰,穿行在二十里梅花林,为花香花景沉醉:“当年走马锦城西,曾为梅花醉似泥。二十里中香不断,青羊宫到浣花溪。”(该诗《梅花绝句》为诗人在78岁时所作)他也曾迷恋于海棠盛景,“成都海棠十万株,繁花盛丽天下无”为成都做了一次诗意盎然的宣传。花团锦簇,绚烂夺目,让他作诗文百篇,以一首《观花》最为经典:
我游西川醉千场,万花成围柳著行。红锦地衣舞霓裳,翠裙绣袂天宝妆。
清歌一发无留觞,袅袅馀声萦杏梁。黄金络马照路光,自护羃䍦观海棠。
搜奇选胜日夜忙,不惟燕宫碧鸡坊。暮归奚奴负锦囊,路人争看放翁狂。
青羊宫的梅花
《观花》一诗不仅展现了成都花红柳绿的景色,还展现了繁华热闹的市井盛况,人文自然皆有提及,成都风物跃然纸上。
陆游画像
陆游一生坎坷,在成都的时光算是短暂而又相对温暖的,也是令他终生难忘的:他曾在这里枕着浣花溪水入眠,曾在这里醉卧海棠花下,曾在这里逛遍大街小巷、与百姓谈笑风生……但他从未丢失自己的报国壮志和抗击入侵者的决心,“位卑未敢忘忧国”便是其一生的写照。“门前剥啄谁相觅,贺我今年号放翁”,陆游号作放翁,以自嘲回击那些主和派的迂腐谏言,也表达了对朝廷的愤怒和不满。他始终是那个放诞不羁的“放翁”,是始终是那个“亘古男儿”。